何日宁

超快乐指北针。
虽然昵称指向性强,但本质可逆不拆。两位老师是我的命!

【双北】青山原不老

·何猜想x撒德巴

·↑is rio!!!!!!嗑到昏迷

·鬼雀斑借个名字,不是鬼机灵本鬼XD

·6k字一发完




·为雪

1.

何猜想第一次遇见撒德巴,是透过洗手间门底的缝隙看到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运动鞋。一双手伸下来捡起他散落在地上的草稿纸,他一瞬间身体条件反射性地颤抖起来,害怕着接踵而来的尖酸刻薄的嘲笑。

“拉格朗日定理?”门外的声音清清亮亮,尾音上扬,意气风发。“奇怪,是谁在厕所里算题啊?”

何猜想的心口好像被这个声音撞了一下。他张嘴想回答,却忍不住发出了紧张、委屈、释然和激动混合在一起的呜咽。

门被轻轻地敲着:“是这间吗?你……没事吧?”堵门的沉重椅子被艰难地拉开,划擦着地板瓷砖发出刺耳声音。隔间门向外弹开,何猜想眼圈红红,声音有些瑟缩,嘴角却弯着:“据说这道题能用三种方法证明,我只想到用拉格朗日定理,你……你有兴趣一起看看吗?”

搬动椅子搬得气喘吁吁的小男孩闻言立刻露出了笑容:“这道题我以前做过,一起走吧,我慢慢给你讲。”

他伸手把何猜想的手拽过来,拉着他向外走。那小手温热,指尖已经生了一点执笔的薄茧,让何猜想一时之间升起无可名状的安心与愉快。他挠挠鼻尖,再度开口时声音拥有了小孩子的无忌与响亮:“我叫何猜想,你呢?”

小男孩回头对他说:“我叫撒德巴,这个姓你必须读错,我可一点都不傻。”

何猜想被他逗得哧哧地笑。

 

2.

后来他们一路都是这样一同走过。十三岁的时候,他们一起保送进了尖子班。尖子班人才济济,不乏苦心钻研数学的学生。撒德巴天生骄傲,不仅不允许犯错,甚至不能容忍自己身处在人群不发光。在数学家办的讲座,全校三个尖子班众目睽睽之下,他上台解题誊错了数字,被摸了摸头发说“思路不错,但还差一点”,就大受打击,第二天便请假休学。

这一年里何猜想又走进了孤独的阴影,长大一点的男孩子们不再当面对数学天才进行霸凌,却会因嫉妒而窃窃私语地嘲笑他和撒德巴不自量力。何猜想已经学会了不再哭泣,只是默默地在数学的世界里越走越深。只是固定地,他每周都给撒德巴写一封信,装一颗酸甜的糖果或是一道有趣的题目,把它投进邮筒。一开始所有信件都有去无回,过了几个月,会有简短的回函写着撒德巴对他送去的数学题的理解。又过了几个月,撒德巴在回信里写道:

“我不想再见到这群人了……学校给圣MG大学的保送名额,我们一起去申请好不好?”

何猜想拆信看到这一行字的一瞬间,手就不由自主地揉皱了纸。“一起”这个字眼让他无比快乐,那一天他的草稿本上不再有公式和几何图像,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圣MG大学”。

后来他开始全力备考奥林匹克高中数学联赛,竞赛思路和数学研究的想法完全不同,他一开始做得很吃力,每每拖到很晚,在被窝里打着手电只为钻研一道题。他变得更瘦了,头发也留得长而有些卷,在同学们的眼里显得更加孤僻、怪异、异想天开,但是对这些他已经全然不放在心上。

“何猜想!”

仍然清亮昂扬的声音响在他耳侧,像许久不见的阳光突然倾落在他头上。

“我回来得晚了,对不起。”撒德巴径直向他走来,自然地握他的手,“原本我都想转学算了……但是去其他地方上学,如果没有你也没什么意思。”

一年过去他身量窜高了一截,脸上显现出少年人的端正俊逸来。他冲着何猜想笑,握着他的手腕,又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你瘦了不少。”

何猜想哪里有心思管这些,笑盈盈地摊着数学本给他看:“你上次说运算过程很麻烦的那道立体几何,我想了种简单的解法……”

 

3.

撒德巴来上学的时候带了两个便当。他母亲是位厨师,做得一手好菜,所以他从来不在学校食堂吃饭。他把便当放在何猜想面前:“我特地让我妈多做了一份,你可不能辜负她手艺,今天给我好好吃饭!”

何猜想打开盒饭的盖子,一个心形荷包蛋映入眼帘。他瞳孔微震,没来由的热意爬上脸庞,甚至有点不敢看对面的撒德巴。

“哎,我老妈怎么回事啊……”撒德巴叹了口气,戳了戳那个荷包蛋,“她当初靠抓住我爸的胃抓住了我爸的心,估计一听我要给同学带便当就觉得是我要追女生吧。样子虽然恶心了点但还是好吃的,你别介意啊。”

何猜想愣了愣,他夹了一筷子西蓝花细嚼慢咽,把荷包蛋留到最后再吃。他咬着软嫩的蛋白,突然体会到了一种自己拥有得快满溢出来,而他的好友却不曾触及的感情。

他把这份感情仔仔细细地捂好压紧。

 

4.

十五岁,他们顺利地一起保送进了圣MG大学。在来来往往年轻鲜活的大学生人影中,他们显得稚气未脱但卓尔不群,两个个头不高、沉迷数学,又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少年,要融入群体着实有些困难。不过他们也不在意,有全省最大的宽敞明亮的图书馆,和彼此笔迹纠缠的演算稿,生活仿佛就已经足够。

对何猜想来说,上了大学给他带来的一个难题是必须要面对的英语必修课。他从小独科,数学以外的课程自小学开始就在及格线浮动。撒德巴常常对他说要在数学上做出成就,英语也必须学好,要读得懂外国的先进研究成果。他也试了好几次,总也学不进去,最后撒德巴只好叹着气表示以后看到什么好文章第一时间翻译给他。可是在大学必修挂了科连毕业都成问题,他只好期末前在图书馆通宵达旦捧着词典从入门到放弃。

撒德巴数学拔尖,其他学科也向来不弱,于是也常常辅导他学习英语。何猜想学得头脑昏胀,兼而看着撒德巴在橘黄灯光下变得柔和的脸部线条,学习时间里十有三四有些出神。他时而强迫自己转头看一泓天幕的星光,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他觉得撒德巴也像颗星。

——As your bright and tiny spark/Lights the traveller in the dark.

“发什么呆呢?”撒德巴敲了敲他的脑袋。他转过头,看到好友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眼睛,“看个星星这么入神,你是喜欢上土木工程那个鬼雀斑了吗……”

何猜想有点无奈地笑着:“人家有点雀斑不可爱吗?你老拿这点开人家玩笑干什么……”

“我又没恶意!”撒德巴有点委屈地撇撇嘴,“我看你就喜欢她,老帮她说好话。”

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何猜想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撒德巴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对他构造的定理的证明,两年后他发表撒德巴何猜想,鸣谢了何猜想对他的莫大帮助。但实际上从两年前开始的无数个星辉漫天的夜晚,撒德巴为了辅导何猜想低空飞过大英考试,总是在拖慢自己的推进步伐。

 

5.

何猜想在台下为获得落贝尔数学奖的撒德巴鼓掌,撒德巴冲他张开手臂,他上台给了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接下来,我一定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朋友何猜想是个多么优秀的数学家!”撒德巴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激情洋溢,用中文、英语、法语分别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想要让全世界都听清楚这个名字。

何猜想笑得眉眼弯弯,掐了他一把,低声道:“我能做天才数学家的挚友,已经与有荣焉啦。”

他心里也渴望登顶数学巅峰,也不是对提出惊世猜想、享誉全球没有冲动。不过他知道撒德巴为人高傲自持,如果他永远达不到撒德巴的地位,也许能让他更开心。

就像他在台下看到撒德巴脊背挺得白杨一样直,西装革履、气质非凡,像峰顶的一点终年不化的积雪,既令人爱敬,又让他生出保护的念头。

 

·白头

1.

何猜想觉得不对劲。

他在捋顺撒德巴何猜想思路的时候,逻辑环里有一项怎么也不能成立。他以为是自己想错了路子,于是他对着那本书算了一遍,又算了一遍;看了一天,又看了一天。

他发现了错误。撒德巴何猜想是错的。

铅笔落在桌面滚到地上,他第一反应是关掉台灯关掉电源,把自己沉浸在黑夜里,不愿意相信这件事的真实发生。他掐了掐自己,是痛的,不是逻辑扭曲的梦境。

天下那么多猜想,偏偏他不允许自己出错的好友的猜想错了。天下那么多数学家,偏偏他何猜想发现了这个错误。他宁愿自己没去思考过这个环节,没看过这本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念头在提醒他,幸好——

幸好是自己发现了。他可以,可以把这个秘密保护起来,这个错误很难发现,只要他——

他在黑暗里瞪大了双眼,然后扒在床头干呕起来。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竟然想要为了保护好友的尊严而放弃纠正自己发现的错误,甚至想要阻止别人来发现这个错误。

他背叛了数学,背叛了良知。

脑海中浮现出撒德巴的微笑和他意气风发的语调,他写过的“我的人生不允许失败”。他伸过来的握住他手腕的手,他热情温暖的拥抱。

他连撒德巴每次大学课堂上的发言都帮他核对,怎么能忍心让他遭到如此挫折和打击?

他咬着嘴唇半梦半醒地过了一夜。

一夜,他满头黑发尽数转为苍白。

 

2.

撒德巴看见他时十足吓了一跳。何猜想蓄发,长相俊秀清瘦,向来可谓动人。一天不见竟成一头华发,眼神也有些溃散,带了点超世的疯态。

他快步走向前去想问明情况,却被何猜想撞过来抓住,凶狠地吻住了双唇。撒德巴大骇,不知好友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时也没有挣动。何猜想吻得毫无章法,但拼命索求,讨债一样的吻法让他很快失去空气产生了窒息之感。他在朦胧中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竟来不及计较受到的唐突,习惯性地拥抱对方给他安慰。何猜想把他压着跌坐在一摊草稿上,纸张蜷缩的声音让他甚至有些兴奋起来。撒德巴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也并不讨厌这亲近还有些受用,还没等他想明白,何猜想就结束了这个突然的亲吻。

“我昨天有了个想法,但是还没归纳出来不知道怎么开始着手,愁得半夜也没睡着,第二天醒来发现头发居然都变白了。”何猜想笑着轻描淡写地说。

撒德巴眨了眨眼,接道:“你别急,慢慢想,我会帮你。”

两位数学天才竟然对这道突然横生的感情问题无法可解,同时选择避开当作它没有发生。

 

3.

做出了背叛数学的决定之后,锁定、动手已经不再是最难克服的心理障碍。他盯上了因吹思艇书店那块记载了他挚友演算过程的黑板,把每段质疑的板书仔仔细细地描下来,记着署名记着笔迹,一个一个探究他们有没有证明出这个错误。

2000年11月16日,18岁的何猜想找到了第一个得出了结论的甄加。他模仿连环凶手的手法,把长钉钉入了这位数学爱好者的头顶。第一次的行凶有些生疏,有血液从死者的伤口流在他手上,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在黑夜里蜕变成了真正的变态。

他拉开死者的袖子在他手臂上留下1 3 3 1,杨辉三角。

他连夜赶回了圣MG大学,拿钥匙去插寝室门的锁孔,手有些发抖,竟然半天也对不准。一双手按住他的手腕,撒德巴将他扯在一边,拉到洗手间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何猜想一时没回答,他敛去了自己的惊慌情绪与残酷心理,只露出愁云惨雾的表情。撒德巴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抱住了他,亲昵地用嘴唇蹭蹭他的嘴唇。年纪慢慢长起来之后,这个时期的少年人开始耻于用语言表露感情,但好像转为用行动更直接地分享热量与安慰。

何猜想把这个吻加深。

他开始爱上了亲吻,像用肮脏带铁锈味的血污染最白的新雪。是他不敢做也不会做的事。

 

4.

撒德巴满世界地巡回开办讲座,各国语言从他唇间吐出,阐述他天才的创想和非凡的历程。何猜想总是和他同程,许多外语他没能掌握,但他会观察每个听众的脸色。他知道这个错误虽然彻底但很细微,不易被人发现,尽管如此,他也不想漏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从2000年到2015年,他四处寻觅,结束了四个人的性命。他们因对数学的追求而死去,而手臂上被留下了杨辉三角的记号,何猜想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在这15年的时间里,他们曾有一段混乱的日子在不安和彼此拥抱抚慰中度过,然后心有灵犀地同时回归到原本挚交好友的地位,好似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再然后撒德巴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另一半,攀登过珠穆朗玛峰的鸥冒险和数学峰顶的他牵上了手。而何猜想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去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他不再有任何让全世界看到他的数学成就的想法,而只想把自己和自己狂妄的连环杀人罪行都掩埋在车水马龙的路尘之下。

撒德巴有一次在日常闲谈里和他说:“你知道吗?有次我藏私房钱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我老婆有个秘密的小盒子,打开来发现她居然在关注一个和杨辉三角有关的杀人案……没想到她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何猜想闻言偏了偏头,露出亲切温柔的微笑:“什么杨辉三角?”

“不知道,我觉得可能是她的隐私吧就没仔细看……”

“啊,我倒是听说了,好像是连环杀手,会在死者的手臂上留下杨辉三角的一行数字。”

撒德巴皱了皱鼻子:“他这是想干嘛?彰显自己是个数学爱好者吗?呸!”

何猜想的笑容纹丝不动:“杀人犯的心理谁能猜得透。不过这人干嘛要选杨辉三角啊,到第九行都破三位数了不得写死他?”

撒德巴咋舌:“难、难道这人会连杀九个人?这也太可怕了……”

何猜想的表情顿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天衣无缝,但是没想到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背负九条人命在他心里不过是数字的难以书写罢了——的确是这样,发现了他的秘密的人,九个,九十个九百个,他也可以一一解决。

 

5.

撒德巴的母亲近年视力下降,不再能灵活地在厨房炒菜颠勺。撒德巴子承母艺,原本做饭水平就在及格线之上,如今更是熟能生巧。他在母亲的小柜子里发现了许多煎蛋的模具,不仅有心型,还有花朵和星星。他觉得十分好玩,还自己开发各种形状的煎蛋来逗何猜想开心。

何猜想每次都把心形煎蛋的便当留下来保存在冰箱里。

 

6.

后来他们在因吹思艇书店淘旧书时,竟然发现了老板的尸首。警署当即立案调查,卷入其中的何猜想的过往也逐渐浮出水面。

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一张字迹不同的数学演算稿,用鲜红的为学生批改作业的笔记着“此人已解决”。撒德巴拿着那些将自己的证明钉上绞刑架的手稿,只觉得一张纸他竟然怎么也拿不稳,看着它落在了地上。他问着毫无意义的问题:“都是你做的吗……?”

何猜想垂着头笑。

从遇见撒德巴的那一天起,他已经忘记了怎么去哭。

 

7.

鸥冒险的小姐妹们总是夸赞她婚姻幸福,和大数学家鹣鲽情深。她心里也对撒德巴又敬又爱,又拿他的小孩子脾气没有办法。她为他选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他在淘宝上挑花了眼买了套情侣睡衣作为回礼。可是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他们更像闹着玩家家酒的小孩子,是彼此在现实与心灵的冒险归来后坐在一起聊聊天放松心情的伙伴。从前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少了更多争吵也更能相伴一生。但是后来她慢慢对撒德巴的好友何猜想有了了解,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撒德巴和她说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知音,是惺惺相惜,是俞伯牙与钟子期的摔琴之谊。她相信有这种感情存在,但是却不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是这样的关系。何猜想总对她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这一点她甚至都习惯得能拿来打趣。而每次她开玩笑地说吃醋,撒德巴第一反应是打哈哈地搪塞过去。她虽然为人豪爽,但也是在言情小说和八卦氛围中长大,对人类关于爱情的情绪有特别的敏感。

直到在命案调查过程中,何猜想为掩盖撒德巴的错误而血债累累的真相让她大吃一惊,可是又好像模模糊糊在情理之中。直到他们在为2018年甄加死亡案做笔录的时候,她无意间得知撒德巴在知道自己的好友有过如此前科的前提下,仍然指出若在他、何猜想与她三人之间锁定嫌犯,他会怀疑是她复仇杀人。

她并不觉得撒德巴对不起自己,因为若非是何猜想先于自己动手,如此血海深仇,她知道自己也会冲动。但是她看明白了撒德巴自己还没有明白的偏爱和信任,她的大学问家一生卓越,却犯过两个重大的错误,一是没有仔细检查自己的撒德巴何猜想,二是没有仔细检查自己的心到底寄放在了谁的手里。

“撒撒,”她对撒德巴说,“你的心是白色的。你知道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是他光风霁月的半生,是他一夜徒生的白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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